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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披一件外衣守候在阴暗的墙角
即将流浪的行李紧紧抓住
低翔的鸽子划出的弧线
担心找不着腊月底回家的路途
堂前的灯笼悬挂在秋风里面无表情
尽管鲜活的农历上曾经一路通明
长长的石板路绵延着卑微的足迹
生生不息乡亲们依旧赶来
点亮星光蹲在熟悉的老地方
民间的事物以及丰富的问候
都难以抵得上一声疼痛的呼喊——
卜集啊，卜集
雁声飘落山高水长
纷纷离去的候鸟怕来不及捡起
掌心里磨碎的黑痣陆续地
剪断石井栏边汲水燃竹的生活
满脸的忧伤滁河北岸
这条半里长的旧时街
失群的马匹阵阵嘶鸣
唤醒客栈里那些沉睡的赶集人
村庄
滁河之北风向偏南气温逼近15c
霜降在暗喻的菜园上
疲惫的鸿来回踱步
集结在农事的边缘艰辛和苦难
已经漫遍了昨日的梦境
前世的宿命隔着栅栏大声地呼唤
今生的爱情私下里却暗送秋波
谁还在民间的歌谣里想尽办法
让泪水越过炊烟的高度？
一群身着花色衣裙的蚂蚁秋天的阳光下
掰开黄灿灿的玉米棒咀嚼着熟透的季节
相视而笑她们正在自我沦陷
彼此繁殖动人的生活鸟鸣的后面
浮云的手指触摸到书籍里
陆续传来的杵和砧烫耳的声音
请陌生的家乡人带上祝辞
和蚯蚓一样匍匐的姿态
修正了数年前的一声叹息
还要快乐地回到父辈的眼神里
缱绻而不离给这段幸福的时光
献上一束花篮吧
无论生存或是死亡
都可以抵挡那场寒流的来临
秋天
一根关于禾的火把奔赴时间的深处
方言的灰烬灼痛了一只候鸟的胸膛
逃亡的苗头蓄谋已久
却无法阻止灾难的姿势逐渐蔓延
多年以后，恶化的病情难以启齿的隐私
在傍晚时分急切地打点细软
悄然动身潜入月光下的河流
水稻大豆玉米和菊花
唉！这些伤感的民歌——
断裂的面具一片接着一片
揪心地落下
此时，谁能说起思乡的表情
就请谁抵达千年的滁河岸边
拾起那些破碎的桨声以及
匆匆走过的背影
手持水壶回到干涩的城市
安心地浇灌花草淹没真实的农活
冬至
滁河以北降温的消息
冒失地闯进了故土的村庄
午后的屋檐下乡亲们慵懒地
远眺着茶炉里
那些暖和的词语津津有味
灰色的手套蓝色的围巾腌制的腊肉
以及院落之外，柿树之上几盏
红红的小灯笼所有这些生活的细节
将会绕过一场寒流抵达浅浅的幸福里
然后“为我守望的人，还在隐身。
沉默的面具，真实的伤痛”
打开日历翻到农历10月28日
冬已至。天空上依旧悬挂着一些云朵
时光的背面先人们笑容慈祥
深深地站立在往年的黑色中缄口无语
劳者歌事漫长的黄昏边缘
亲人们忙忙碌碌身影浮现
剪贴的画面简约而生动
生活中——他们泪雨纷飞
镌刻文字清晰的石碑搭建辉煌的纸质屋宇
轻轻拂去尘埃重新拾掇那些古老的训言
耀眼的光芒漫过了这个冷落的季节
“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
慎重而虔诚的方言悄然地
流淌在枯叶飘零的民间
但是，燃烧后的灰烬以风的姿势
去迎接一些未知的事件
今冬的第一场雪
此刻，兄弟们总是小声地念叨着
祖父或者祖母的名字虽然语无伦次
却充满敬意这些残存的记忆碎片
关于河流与原野关于生丧与嫁娶
关于旱涝与丰收，甚至快乐和忧伤
在生死契阔之间刻骨而又铭心
前世的他们也许是今世的我们
肯定会持续不断地行走在
朴素的姓氏序列里
彼此端详相互拥挤
并且聆听着隔山阻水的阵阵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