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施主若是有心,可直接赠予龙起观,为何要单独赠予我?”
姜长生问道,眼睛盯着陈礼。
陈礼一愣,虽已经体会过此子异于常人的成熟,但还是被惊到,他摇头失笑道:“龙起观何等地位,岂是我能单独结交的,于礼不合,于情更不实,我只是想与小道长结交,小道长年少便有如此武功,他日必定是武林翘楚,甚至能成为武状元,为朝堂效力。”
他是去年考取的状元,因身世引民间议论,但书籍乃传承之重本,大多掌握在士族手里,平民哪能考得过士族,今年皇帝特意推行双状元,文武各一位。
习武在这个世界的成本不高,天下多的是收人的门派,只是习武需要天资,可读书同样需要,相较而言,平民在武道上更容易出头。
龙起观乃皇帝亲命的道观,陈家可不敢直接与清虚道长结交,容易惹来圣上的猜忌。
姜长生觉得他的话在理,人生在世,光是一味的躲避,并不能安稳一辈子,反而结交一些权贵也是有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姜长生虽认命,但他娘的不服啊,假太子必须想办法搞死,其背后的权贵也不能放过。
他回顾十二年前的记忆,所听闻的权贵之中,确实没有陈姓。
姜长生点头道:“那我就收下了,我一小道士也不能薄了你状元郎的面子。”
陈礼露出笑容,没有感到嘲讽,只要对方收下,那就是好的开始。
他之所以这么热情,也是受家族影响,陈家太需要强大武者,他们拉拢过不少武夫,但个个为利益所摇动,姜长生不同,还年幼,只要好好给予资源,迟早心向陈家。
陈礼开始说起凶案,原来薛海是想行刺他,但他一直与清虚道长待在一起,求取道法,薛海又被死者撞见鬼鬼祟祟,出于官大于商的心态,对薛海一阵逼问,薛海心烦,便将其杀了,至于姜长生,完全是被嫁祸的,原来薛海在夜里曾远远的瞧见姜长生在练腿法。
姜长生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过被窥探的感觉,但稍纵即逝,自己也没有真正瞧见对方,便没有放在心上。
“我也是涉世太浅,被薛海三言两语带偏了方向,还自以为聪明,看破了真相。”陈礼叹气道,神色颇为羞愧。
姜长生见他能认错,对其印象改观,跟着好奇问道:“薛海为何要杀你?”
陈礼瞥了青苦一眼,青苦愣了愣,然后懂事的退出去,将房门关上。
“此事涉及前朝,我陈家原是前朝的官吏,只是后来迷途知返,薛海便是前朝余孽,杀我,只是想嫁祸给当朝,让那些投诚的士族意识到朝廷对前朝投靠过来的家族并不友好,可惜,他失败了。”陈礼无奈道。
陈家真的很憋屈,在当朝别扭,还得面对前朝的报复。
姜长生没有同情,谁让你是第一位状元郎,枪打出头鸟。
站在薛海的立场也能理解,叛徒比仇人可恨多了。
陈礼没有过多说朝堂上的纠纷,知晓姜长生还未曾下山过,他说起武林里的趣事。
武林泰斗独战八大门派,威震武林。
神僧伏妖受伤,惨遭黑客栈小二毒杀。
玄音楼圣女被盗圣潜入闺房,盗走财物。
鬼目邪王被朝廷抓拿,打入天牢。
诸如此类,听得姜长生津津有味。
陈礼也向他普及了武夫的等级,由低到高分别为三流、二流、一流以及真元境,能让体内真气以武学方式攻击敌人,那便算踏入真元境,薛海便是真元境高手,习武近二十载。
姜长生对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击杀薛海并不难,得益于道法自然功,仅练成第二层,他体内真气便足够他挥霍神影腿、九寻天龙步。
还是修仙强啊。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陈礼方才离去。
姜长生望着桌上的秘籍,陷入思索中。
这秘籍上会不会有毒?
……
春去秋来,自陈礼离去后,时间过去数月,龙起观上的树叶渐渐变黄,姜长生的日子恢复以往,弟子们也不再对他好奇,同舍的师弟青苦也很少打扰他,只因青苦也沉醉于武学之中,无法自拔。
要说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姜长生白日也能光明正大的练功,他的真气一直在增长,初步掌握金刚啸,至于气指,还未修炼。
他想先完全掌握金刚啸,再练气指。
陈礼没有再来过,凶案之后,清虚道长也没有单独见过姜长生。
这一日。
姜长生终于达到道法自然功第三层,感官大幅度提升,他甚至能听见百丈开外的蚊虫声音,连其他弟子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无比奇妙。
自身的真气倒是没有提升,但他明显感受到真气在微微变化,或许是朝着灵力转变的趋势。
数个时辰后,他来到庭院内,弟子们还未回庭院,仍在道殿听道,他开始修行金刚啸。
修炼金刚啸,不需要放开嗓子吼,只需要打通喉咙隐藏的经脉即可,当真气共振时,他能判断出吼出来的威力,以往那隐形经脉很难被激活,功法突破后,他发现真气灌入隐形经脉的过程变得流畅,也没有了以往的痛楚。
姜长生很高兴,果然,功法才是基础,以后大部分时间仍得花在功法上。
傍晚,青苦回到屋内。
“师兄,二师兄打算带着十五名弟子下山历练,特意让我来问你,你愿意前往吗?”青苦兴奋的询问。
他们这些弟子几乎都是孤儿,每一次历练都会带回来一批新弟子。
上山后,青苦还未下山过,对山下的一切都好奇,听来的宾客说过,如今盛世即将到来,人间已看不到战乱。
姜长生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青苦又劝了几句,但他就是不去,青苦只能作罢。
下山?
不可能!
除非自身武力已经天下无敌,否则姜长生不可能下山,龙起观就在京城内,那些窥探他的权贵必然还盯着。
毕竟他的身份要是暴露,那可是要被砍脑袋,真龙大怒,多大的官都得下马。
这些年里,皇帝肃清派系,开朝功臣不知死了多少。
第二日早晨,二师兄孟秋河便带着一批弟子下山,其中包括青苦,姜长生没有去送别,而是在道钟楼前面朝骄阳练功。
一直到夜晚,姜长生正欲起身。
【开元十二年,奸细劝说二师兄,想引你下山,你拒绝了,从而躲过一场杀祸,获得生存奖励——杂术‘炼丹术’】
看到这行提示,姜长生愣住,差点喷出一句脏话。
奸细?
龙起观内有奸细?
首先排除二师兄孟秋河,在他两岁时差点被习武的大师兄误杀,是孟秋河救的他,而且这一次孟秋河是被劝说的。
等等!
莫非是大师兄?
两岁那年那一次并非失误,而是有意为之?
姜长生开始思索里平日里谁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谁有可能,甚至连青苦都被他怀疑。
想了很久,他也想不明白。
不过可以确信,下山就有危险,而在道观内,只要清虚道长还在,奸人不敢肆意妄为。
姜长生目前要做的就是努力成长,隐藏实力。
上次凶案,他只是展示了习武天分便引来奸细行动,关于神影腿、金刚啸以及道法自然功决不能展现出来。
好在他平日里很少炫耀。
姜长生起身,朝着自己的庭院走去,沿途弟子们向他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然后默默在判断。
他都拒绝下山了,那奸细应该还在山上。
这些人都有可能!
……
龙起观内的秋叶被白雪覆盖,经过日月近百次轮回,白雪融化,新春到来。
开元十三年,姜长生十三岁。
这一年,皇帝得了失心疯,开始追求仙术,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他炼丹。
“这世上哪有仙人,那些邪祟也不过是精怪所化,陛下为了仙术,连朝政都不理了,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天生聪慧,熟读四书五经,已经开始帮忙处理部分政事。”
陈礼感慨道,言语中对太子充满赞赏。
姜长生面不改色,心里则有些不爽。
十三岁就可以掌权,这小兔崽子有点能耐啊。
姜长生好奇问道:“太子殿下如此优秀吗,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陈礼笑道:“自然可以,说来太子殿下也算命运多舛,出世前被陛下定为太子,未出世即为太子,纵观历史,也独此一份,然而皇后娘娘生下太子后便大病,昏迷数月才醒,醒后就迷失了心智,说太子殿下不是她的儿子,没有母亲的关爱,又有其他皇子诞生,太子殿下在皇宫里可谓是尝遍人情冷暖,连陛下都曾冷待过他,好在他天资聪慧,三岁识千字,五岁可触景编诗,又获得了陛下的宠爱。”
听到这话,姜长生不由想起这一世的母亲,在娘胎里,他便经常听闻母亲自言自语,说以后要对自己怎样怎样好,吐槽皇帝行事如何鲁莽等。
他心里有些酸楚。
原来这世上除了恶人,还有人念叨着他。
姜长生好奇问道:“皇后娘娘现在如何,她都……依旧是皇后?”
陈礼瞪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陛下与皇后娘娘何等的恩爱,天见可怜,如今皇后娘娘已经恢复健康,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也已经修复,国泰民安,盛世降临,这里面可是有皇后娘娘的一份功劳。”
姜长生无言以对,心里也稍微宽慰。
不管怎样,她至少活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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